“尸体的死亡时间不超过三个小……一个半时辰,尸斑还没有固定。”
女人的声音清越好听,说出的话却叫宾客们瘆得慌:“致命伤在脖颈侧面,凶器应当是一柄中等大小的双刃匕首,伤口两创角为锐角,创缘整齐,无表皮剥脱……”
这女人在验尸?
梅若风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错愕,一旁的宾客们更是惊得合不拢嘴。
典客大人家那位庶小姐,听闻不是个娇怯胆小的软包子吗?现下竟然蹲在尸体旁边看得津津有味,说出的话他们虽不太明白,却也听得出是在验尸!
沈嘉茵没注意到身旁那些人的惊愕,只一门心思看着那尸体:“他后脑右侧有撞击的痕迹,极有可能是被人从后面偷袭打晕过。”
作为一个根正苗红的无神论者,整天跟尸体打交道的21世纪女法医,沈嘉茵方才着实有点难以接受自己竟然因为一场车祸,莫名其妙穿越到了花轿上的事情。
才进喜堂,她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正觉不妙,便听闻是出了命案。
职业素养让她没办法袖手旁观,人命关天,管她什么穿不穿越,查案要紧。
梅若风紧紧锁着眉,暂且按捺下心里那些困惑蹲在了沈嘉茵身旁,拿起纸条,发现字迹潦草,看不出来是何人所写,便放在一旁,细细看了看尸体上的伤才微一颔首:“既然你会验尸……那也省得我唤仵作了,你且再看看,还有何可疑之处。”
沈嘉茵捉起死者的手,秀眉不由得一蹙。
“死者的腕骨被折断,从表面的出血点来观察,应当是在身前就断裂的,他……”
她下意识去摸索罗大夫的其他关节部位,眉头顿时皱得更紧——
“四肢关节连同指骨,都在生前被人暴力折断了。”
梅若风英挺的脸上神色越发凝重:“你方才说他死亡不过一半个时辰——本官记得,罗大夫到场也不过是两个时辰而已,这么短的时间内,他能在本官府中被打断浑身骨头,谋害至死?”
堂中的宾客们早骇得说不出话来,沈嘉茵却盯上了那死者指甲缝中的一丝红色纤维——
“死者被带到这里时还没断气,甚至想要挣扎,所以他的指甲里还有这喜堂地毯的痕迹。”
众人后背升起一丝凉意。
一个濒死的人在喜堂中挣扎了不知道多久,竟无人发现。
他的骨头被打断,舌头被剪掉,挣扎恐怕也是挣扎过的,但唢呐的声音太大,众人竟然一点异样都没察觉到!
“方才这位大人说罗大夫先前要出恭,才离开了喜堂。”
梅若风起身,眼神分外冷凝:“那么让府中的仆人也都过来,哪些人在何时何地见过罗大夫,全都从实说来,若有隐瞒——本官现下便带他去大理寺好生谈谈。”
分明喜堂中还挂满了鲜艳喜庆的红,着喜服的男人气势凛然,却让众人后背一片湿冷,像是已经被带到了大理寺的公堂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