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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我早早睡下。
淋雨后心中燥热,但是身子又凉的发抖。
半梦半醒之间,暖意从背后慢慢的包围而来,熟悉的墨香环绕,我竟梦到了从前。
噩梦般的从前,我穿着单薄的衣衫,日复一日地做着绣活。
我那秀才爹,整日往酒楼妓馆跑。
花光了钱才回家,一拳又一拳打在我娘身上,骂她做什么绣活,为什么不出去卖给他捐个官。
又怒气冲冲的一巴掌将我甩在地上,质问我为什么不是男子。
每当这个时候,傅鹤安都会跑来挡在我面前,将自己写字一天赚的钱都塞给我爹,再把我拉走。
我爹贪得无厌,醉醺醺地冲他喊:「就你家这点钱,还不够买我的女儿。」
他将大袄裹住我,语气坚决:「她才不是什么物件。」
又转头看向我:「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你受委屈。」
这句话,我一直记着。
在寒风中,在破旧的袄下,我们的双手交缠紧握。
我们都不是命运的宠儿,只是倾颓大厦之下顽抗求存的蝼蚁。
傅鹤安双亲故去,几个哥哥为了家产,闹得你死我活,顺带折辱他。
而我生在这样难堪的家里,提心吊胆的活着,看不到希望。
我十二岁那年,母亲病死在了床上。
那天深夜,我翻过墙头,迎着傅鹤安炙热发烫的目光,跳了下去。
这一眼,就是十年。
我们互相扶持着,走在了他乡的路上。
两个破碎的人,在无数个暗不见底的夜,用灵魂对望着。
我努力绣花赚钱,他一边卖字一边考功名。
即使再清贫的日子,傅鹤安还是会尽力给我最好。
最普通的米糕上,也要贴上一朵桃花,哄得我开心一笑。
后来傅鹤安考取了功名,官做的越来越大,年纪轻轻就成了一方名士。
在学堂上严谨又刻板,说着君子远庖厨,下了课后立马净手为我做米糕。
被弟子发现后,也不反驳。
只是温声应着:「给我夫人做,自然是不同的。」
眼泪滑落,嘴里都是苦涩的味道。
再睁眼,就看到眼圈发青的傅鹤安一勺勺喂我药。
「南竹,你都烧迷糊了。」
梦里的往事还在眼前,一点点零碎的片段,都是我们深爱的证据。
从相知到相守,我们早已是彼此唯一的亲人,是血肉连在一起的亲密。
在今天之前,我一直以为,他心里只有我。
难道人的心,真的可以掰成两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