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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隔壁汧阴县,已经有了人吃人的迹象。
这种时候大家都自顾不暇,我也没空管他。
我大舅舅他们,接济过我们几次,后来便不管我们死活了。
任我敲门到了天黑,喊哑了喉咙,黎家都没人搭理。
我和我娘已经饿了三日了。
走回去的路上,我看到城内青楼妓馆,仍有欢声笑语传出。
门口站着个浓妆艳抹的鸨儿,张着猩红的嘴,冲我笑:「活不下去啦?这儿还有口饭吃,来不来?」
好饿,饥火中烧,难受得令人发狂。
我像行尸走肉,走走停停,不知过了多久。
路上有红眼睛的野狗跟着我。
好一个天道轮回。
从前我为了生计,宰杀它们。
如今它们吃惯了路边尸骨,又盯上了我。
可见天地不言仁,滋养万物,人与狗并无区别。
这世道,大家都是各凭本事而已。
我若倒下,即刻便会被它们啃食了。
所以硬是撑到了庄子上,我才体力不支,饿晕过去。
醒来的时候,便看到了我娘。
她端着碗,一勺勺地喂我粥,眼睛红肿,神情怔怔。
我嗓子嘶哑,艰难地问她:「哪里来的粮?」
她抹泪道:「你舅舅昨日托人偷送来的。」
哦,是我傻了,竟还跑去敲门。
城内多难民,他们怎敢开门,偷送到庄子上,已属不易。
靠那粥,缓了两日,我恢复了精气神。
而后第一件事,便是继续出门,腰上别了一把屠狗的刀。
人在荒年,反而更加能吃,怎么都感觉饥肠辘辘。
头发乱糟糟,但依旧是昳丽的眉眼,漂亮的五官,乍一看到我,红着眼睛委屈道——
「音音,想你。」
后来我才知道,那年他外出找吃的,被山里的土匪给绑了。
他在土匪窝里待了三年,当牛做马,至今才寻到机会,偷跑出来。
说起来也不知是幸与不幸了,世道饿死了那么多人,他反倒在土匪窝活了下来。
我外祖一家,世代经商。
十五岁这年,我也算传承了一些他们的本事。
不仅将农庄打理得很好,还在城里开了间铺子。
铺子卖烧饼夹肉,除了岚官,还招了两名伙计忙活。
姚家二姑娘闲来无事,到农庄看过我一次。
她一身织锦彩绣长裙,仙女下凡一般,领着两名侍女,袅娜而来。
彼时我在跟槐花学剑,她来了兴趣,竟上前接过我的剑,耍了几个漂亮的招式。
我有些诧异,她竟还会使剑。
姚景年看我一眼,淡淡道:「几招防身之术罢了。」
那年她已年满十七,如她这般的世家贵女,大都已经议亲。
姚景年也不例外,她终究是要回京的。
然而临走之前,她与我一同做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自接手农庄之后,手里有了闲钱,我便开始打听起一人。
我娘当年的陪嫁丫鬟——秀青。
娘的死,对我来说打击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