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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祸之后的这些事,我都是听我爷爷说的。
那天爷爷来看我,跟我唠叨:「依依,你可得努力点儿,叶辰那台手术做了三十二个小时才把你救过来,这么好的医生,你要对得起他啊。」
叶辰轻声道:「爷爷,她听不到的。」
他说错了。
其实我能听到。
大约在昏迷了三个月后,我醒了。
但是醒来的只有意识和听觉。
我睁不开眼,说不了话,身体也动不了。
我只能听。听爷爷的唠叨,听窗外的鸟叫,听仪器的电流声,听叶辰的叹息。
我那时觉得,他好爱我啊,世上怎么会有那么痴心的男人。
我好愧疚,不应该在婚前做那份财产约定。
当时我们约定,两人的婚前婚后财产仅归属本人,将来我的财产唯一继承人是我的孩子,如果没有孩子,我死后名下股权平均分配给集团员工,其余财产捐献给山区。
我的丈夫,一分钱都拿不到。
这么霸道的协定,当时他毫不犹豫签字同意了。
而当我横遭意外,他不顾一切奋力挽救。
我暗暗下定决心,一旦我能开口说话了,我就要改遗嘱,把所有财产都留给他,把朱氏脑科医院也送给他,让他挽救更多人。
后来我爷爷病了,不能来看我了。
我的病房渐渐冷清,每天只有我妹妹和我老公陪我。
我妹妹毛依依,高中毕业跑出去混社会,掉进了传销窝。
我把她捞出来,送去护理学校。她毕业后,就来到朱氏脑科医院上班。
这丫头其实不是个做护理的料,粗心大意,缺乏耐心。
我爷爷和我老公安排她来做我的专职护理,主要是考虑亲姐妹之间比较放心。
刚开始,她照顾我还算尽心尽力,晚上都睡在我病房的陪护床上,寸步不离。
后来我脱离危险了,她才稍稍松一口气。
我老公叶辰来看我的时候,她热情地跟他汇报我的恢复情况。
再后来两人聊得熟了,话题就从我身上转移了。
开始没边没际地乱聊。
她啥都跟他说。她混乱的成长环境,不幸的青春期,被欺骗的感情史......
我也才知道,她那时候做传销,是被初恋男友骗去的。
她都没跟我说过这些。
也对,我跟毛依依虽然是从一个肚子里生出来的,但我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在别墅区,出入上流圈,十八岁就继承了普通人一辈子挣不来的身价。
我在毛依依眼里,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也只有在面对成为植物人的我,她不用仰望。
而叶辰很喜欢听她讲故事。
如果我是他的高岭之花,她就是突然出现在他脚边的春芽小草,充满了生机野性。
两人越聊越投机。有时在我的病房里,一聊就是一下午。
我就默默地听。反正我活着也是煎熬,听一听最亲近人的声音和故事,挺解闷儿。
直到有一天,我从他们的对话里听出了奇怪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