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游云身形一顿,转身望过来。那断箭虽没有尖锐箭头,可是碎裂木头刺入皮肤扎破血管,唐游云中伤的衣袖,怕是早已经被血浸透了,碎裂木刺如若断在血肉里,伤口更是难以清理。
“你带着这支箭,生怕官府寻不到你吗?”
白衣寻了一棵树冠繁盛的巨树,地面尚有些许干地和干燥枝叶。
她从袖中拿出一个火折子,临时燃了一个小火堆,亮出一把趁手的匕首。
小百灵从她袖口滑出来,在火堆外沿来来回回的走着。
其实两人浑身湿冷,正应该烤火取暖,然而此处离天牢不远,容易被发现踪迹。
唐游云自然知道江湖上关于白衣的传说,虽然此刻白布掩面,看不到她的庐山真面目。
可眼前的白衣身形小巧,体态瘦削,一双幼兽般无害的大眼本显得人灵动非常,神色却是凌厉十足,令常人不敢靠近。
白衣任他打量自己,拿起烧热的匕首,熟练地割开他的衣袖,直接让伤口暴露在冷森的空气中。
江湖儿女难免不拘小节,唐游云怔怔看着她专心致志的面孔,暗中把他多年所接受男女大防的知识都咽回肚子里。
他回顾今夜种种,慢慢握紧了拳头。
如今凭空得到无稽老怪毕生的内力,他之后要做的,就是如老怪所言,跟着白衣学会上乘武功,再重回阊宁调查一切,为父亲含冤入狱洗刷冤屈,找到幕后之人。
但唐游云不是无稽老怪,不善口舌,也不喜于油腔滑调,他身为唐袁独子,把唐家那股子沉默寡言的文人气质可以说是贯彻的分毫不差。
他破坏盟宫铁律在前,没有死于白衣剑下已然是大幸,又从何谈起那无稽老怪牵起的若有似无的师徒情分?
白衣用匕首把伤口挖深一分,便于取出断箭,抬眼却见唐游云面无疼痛,一声不吭,只是神色坚决,盯着她若有所思。
白衣看他如此,皱了皱眉,只要他下一句喊上一声“师父。”白衣就会立刻拔腿就走,弃他不顾。
好在唐游云有自知之明,虽然无稽老怪胡言乱语一通,然而拜师之事,绝不可能凭借三言两语就轻而易举的得偿所愿。
火光照耀,他言语恳切道:“如何才能收我为徒?”
白衣突然一把拔了断箭,唐游云不由得冷哼一声,借着火光照亮,白衣继在那血肉伤口之中细细为他挑去断渣木刺,淡淡说道:“活过这三日。”
三日之期,看似容易。然而第一紧要,便是走出此林。
天牢距皇宫十里开外,依山林而建,此山地势险恶,是阊宁和西景两国天然的一道界线,山在西景界内,林归阊宁所有。
因此野林中陷阱众多,防止大军来犯和不轨之徒。曾经有个封山大王赵驯在此安营扎寨,被官府讨伐,捉拿归案。赵驯一干人后,林中野兽增多,甚至有出现骚扰北郊民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