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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宫檀不知道,他给的从来不是选择。
在他断言我天生祸水的那一刻,我的生路便如断崖倾塌了。
所以我端正恭谨地跪了下来。
“先生恩泽深厚,小浅,没齿难忘。”
他向我伸出手虚扶一把,含笑说道,“不用跪我,你起来。”
我却以唇试探着触上他的手背,舌尖一点点舐去血迹。
像最乖驯而年幼的猫。
7
宫檀一道传令,便将我留在了他的书房,替他添茶研墨。
自然他不是时刻都待在这里,有时候会被传召入宫,房内并无他人,我便读书。
凌霄来找我时天色微熹、晨雾犹在,他大半个身子倒挂在房檐上,吓了我一跳。
少年笑眯眯展开掌心,只见里面瑟缩着一只幼黄鹂。
看着那双滴溜溜打转的眼睛,我倒想起幼年时也在宫闱中去争鸣阁,那里有许多色彩斑斓的鸟儿,我亲手喂过的,宫人知我喜欢,便更精心打理着。
直到射柳宴,我放走自己的鸟儿振翅高飞,被皇兄一箭射了下来。众臣无不欢呼喝彩。
自此,我再不养鸟了。
“阿浅?”他略显失望,“我瞧你整日在书房也无聊,便捉了只来,你不喜欢么?”
顺手放了鸟儿,他翻窗进来,负手扫了一大圈,发出惊叹,“你的字写得这样好看啊!”
我淡淡把字帖挪开了,“临摹而已,你若喜欢,大可让先生教你。”
凌霄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雪白的虎牙,眼底澄澈、一览无余。
“哈哈,得了吧!我不是那块料,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诶不对,不能捎带上我老子一起骂,他若是知道,非打死我不可。”
“你爹呢?”
“早就不在啦。”他笑意敛了少许,“和我娘一道去的,可怜我半大不大就给扔进影卫营,那年我六岁。”
我瞧着他,试图从笑意中找出端倪,然而似乎没有。
“凌霄,”我问他,“你为什么不难过?”
他被我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往后退了退,又差点把砚台给撞倒,一个小擒拿手倒扣在半空,我两人俱是一愣。
凌霄嘿嘿笑着,“帅吧?要不要学?我可以教给你。”
我垂下眼睫,仍坚持问道,“凌霄,你真的不难过吗?为什么?”
他的那双清澈的眼睛里似乎多了点情绪,我看不懂,只是片刻后便消散了。
“有个人曾经跟我说过,难过和仇恨是一座囚笼,能将人终身困在里头,我不愿意。”
我眨了眨眼。
所以呢?
能忘掉那些黑暗、那些薄情和冷眼、那些羞辱吗?
凌霄敲我的脑壳,“诶,我说你一小姑娘家,你能有什么深仇大怨?是不是那个姜婉找你的事儿了?有人欺负你,只管来告诉我。”
我半真半假地笑着问,“若是欺负我的是宫先生呢?”
他思考了很久,垮下脸来。
“那没办法了,我打不过他啊,我陪你一起受过,反正我皮糙肉厚不怕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