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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来得突然,带着未曾褪去寒意的风,湖心的小亭未有屏障,汗凝结在身上,冷得入骨。
回到小宅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门外的林枫提着灯似乎早已等候多时。
我佯装惊喜地拥了上去,他将我紧紧地揉进了怀里。
“去了哪里。”
“清水河畔的集市,同萍儿买了些胭脂水粉。”
他亲昵地笑着:“是我给的东西不够好么?”
我摇了摇头:“只是在院中无聊,闷得慌。”
再深的温存藏不干净眼底的试探。
时辰已经不早了,可是他还是在我这里留了晚饭,月上柳梢,他方才准备回去。
他走后,我示意萍儿带人上来,来者面容清俊,身形修长,一脸书生气。
“微臣温州方时言见过小姐。”
这是我爹曾经在江南救过的年轻人,如今成了当朝进士。
“方大人礼遇。”
方时言如今是御史台的小御史,官不大,权力却大。他带来了此刻我最想知道的东西。
西南河道泛滥成灾,修建堤坝的工程要指派一名皇子督工。如此立功之事,太子与三皇子梁王自然争抢。
我将挥了挥手,萍儿将状纸给了方时言。
他接过:“微臣来处理便是。”
二日早朝,御史台递呈,工部尚书陈狄收受贿赂,***巨款,修建杭州吴村修建排水渠时大包大敛,民怨沸腾。
吴村人***,皇帝大怒,撤了陈狄官职下狱。
世人皆知陈狄的背后是太子。
三日之后,督工的人选定了,不出意外是三皇子梁王。
早春的雨是一茬又一茬,方时言来的时候鞋袜都已经湿透,萍儿带他去偏殿换置,出来时我已在院中煮茶。
“方大人亲自去呈的吗?”我关切地问道。
“御史院中党派众多,地上多了张纸,有人捡起来呈上,也是寻常中事。”
“如此便好。”我替他沏了杯茶。
方时言是聪明人,我们在暗处,脏了手,游戏就很难玩得下去。
蒸腾的热气在院中弥漫,春雨润芭蕉,茶香绕海棠。
太子近日来的次数少了很多,想必陈狄一事他早已忙得焦头烂额。
从东宫流出的大半金银细软出自这位尚书大包大揽的手笔,如今落难,我自该表忠心。
“太子殿下,那些赏赐我都换了白银,如今周转不易,我从江南娘家那里又添了些,还望太子收下。”
我清晰地看见他眼神中的焦虑有了片刻的舒缓。
这样一个贴心的外慕慕,又怎么会背叛他呢?
太子失去了工部尚书,等同于失去了一个现成的钱袋子。
他现在最需要的便是周转的银钱和我江南母家的支持。
如今我的山水居可算是热闹,太子走后,又迎来了一位稀客。
“楚王殿下,别来无恙。”
他似乎钟情于黑色,今日来访,仍旧是一身黑。
“我看不懂你。”
我笑了笑,看不懂便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