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着浓郁的药香，沈雁笙望着头顶麟吐玉书的雕纹，有一瞬间不知身在何处。
“醒了？”
一道冷冽声音传来，如同坠入湖面的石子，也唤醒了沈雁笙昏迷前的记忆。
沈雁笙猛地坐起身来，顾不得疼痛就扭头看向仙鹤屏扆外，隐约见到那边那道颀长身影放下手中卷籍，起身朝着这边走来。
裴默见小姑娘吓得脸苍白，抱着被子瞪圆了杏眼，他停在扆旁说道：“小心手。”
沈雁笙一哆嗦：“别砍我手。”
裴默：“……”
扑哧。
裴娘子端着铜盆过来时听到里头动静顿时笑起来，她瞧着脸皮绷紧的裴默，那边小姑娘对他如狼似虎，她憋着笑绕过他走了进去：
“娘子别怕，我们督主不吃人，你别听外头人传他有多凶，其实他心地善良，温柔极了……”
沈雁笙更害怕了。
裴默见她抱着被子缩成一团，绷着脸快被吓晕过去，他睇了眼裴娘子：“不会说话就别说。”
“那还不是督主吓着人家。”
裴娘子性子爽朗，丝毫不惧冷脸的裴默，
她笑起来眼角堆起细纹，放下铜盆就凑到沈雁笙跟前，“好啦，别害怕，阿姊与你玩笑的。”
裴娘子覆手将沈雁笙绷紧的指尖从被子上拉开，
“你这指头上伤得不轻，虽然上了药，可新肉长起来之前还是会疼的，这段时间别用力，别碰着水，还有你脸上的伤。”
“我替你上了药，等伤口结痂之后再用些我调制出来的玉容散，保准让你半点儿疤痕都不留下。”
沈雁笙有些无措地看着笑盈盈的妇人。
裴默淡声道：“裴娘子是蜀地程氏的传人，医术极好，太医署的人都不及她。”
“督主别夸我，夸了我出诊也是要收银子的。”
裴娘子笑着打趣了一句，才话音一转，“不过沈小娘子长得好看，药钱倒是能免了，要不这小脸花了得有多少俊俏郎君捶胸顿足，阿姊可舍不得。”
沈雁笙脸皮发烫。
她能感受到裴娘子身上散发出来的善意，许多年不曾有人心疼过她美丑。
哪怕只是玩笑话，此时握着她的那双指尖粗粝的手却也让她格外安心。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呐呐：“谢谢阿姊。”
裴娘子格外受用：“有你这么个仙女妹子，我可占了大便宜。”
沈雁笙抿唇轻笑，颊边露出浅浅的梨涡。
……
象首铜炉里烧着火炭，屋中暖和不见春寒。
裴娘子颇为话唠的拉着沈雁笙与她说话，或是笑容安抚人心，也或许是裴默只走到屏扆旁的四足长榻上坐下，未曾试图靠近。
等裴娘子替她重新上好了药后，沈雁笙小脸上总算有了些血色。
她嘴唇依旧苍白，青丝垂落在身后，卷翘的眼睫扑扇着时，微微红肿的眼睛里也有了神，不再像是刚醒来时无措。
等裴娘子退出去后，屋中只剩她和裴默二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