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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说话!”义隆拽过她的另一只腕,冷斥。他看不得她脸上的嘲讽表情,她的眼眸似月,笑起来该是月牙弯弯般醉人,不该是此刻这般,像两把刮鳞刀刺眼得很。
“如何好好说话?”芷歌由着他攥着一只腕,又握着一只手。她微微踮起脚,试图与他平视,“你母亲嫉恨我姑姑受宠,下毒残害先帝爷的子嗣,先帝爷赐死她,于我姑姑,于我父亲何干?!”
她越说越愤怒:“我姑姑不过熬了半年,便油尽灯枯而死。她再是得先帝爷宠爱又如何?还不是双十年华就香消玉殒?先帝爷因她迁怒于你又如何?那是母债子偿,你有本事向你母亲讨要去,向先帝爷讨要去,赖上我父亲算什么?赖上我又算什么?!”
义隆也被挑起怒火,攥着她的手,近乎将她半拎起。他逼近她的脸:“你真以为你父亲干净?!姑姑?不过是你父亲处心积虑,从旁支过继过来的祸水,媚上惑主的棋子!那个女人怀的明明是死胎,你父亲却祸水东引,栽赃张夫人,殃及我母亲,一箭双雕地除了少帝和朕的生母!”
“可惜。”他的额近乎贴了上她的额,“人算不如天算。落胎药剂量下得太重,那颗棋子才那么早就报废。于你徐家,不过栽了一枚棋子!可是,于少帝,于朕,却是——”
他气急地顿住,不再言语,可喘息却因怒气越来越盛。顿了顿,他才道:“还有少帝,他再荒诞,也是先帝爷的长子,朕的长兄,大宋的天子。徐羡之一个臣子,有什么资格废帝?!有什么资格杀朕的手足!”
“少帝在位时居丧无礼,不思朝政,沉溺游狎之事。北魏犯境,前线失利,将军自劾,举国惊惶。身为人君,他在哪里?他在烟花柳巷!”芷歌只觉得他的手似铁钳,锁得她手腕生疼,只是这疼让她再无顾忌,“废帝,并非父亲一人之意。先帝爷临终托孤,一共封了四位辅政大臣。人人都要废他!便连天下百姓都要废他!”
义隆怒而冷哼:“少帝该死,那二哥呢?庐陵王是百姓争相称道的贤王,他碍了何事?”
芷歌只觉得心冷。她并不懂朝政,甚至不关心政局。父亲的所作所为,她知之甚少,唯独刺杀庐陵王,是她十六岁年华里,唯一一件让她良心不安的事。
“父亲为何那样做?因为他是皇次子,你是皇三子,他挡了你的路,父亲为了他以为的贤婿而杀了他!为了我而杀了他!”此前对峙,芷歌都只是红着眼圈,死噙着泪水,而此刻,那泪却决了堤。
她任那泪潮汹涌,只死死盯着他:“你口口声声说我父亲与你有仇,你大可光明正大报仇!”她用力地踮起脚,双手虽然被缚,却不知怎么竟攀扯住他的胸襟。她揪着他质问:“你甚至可以杀了他!为何要逼死我娘!我娘与你无冤无仇,她只是个深闺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