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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一下子蹿这么高了。”黄妈妈点点头,又朝桑妈妈笑了下。
父母一般都这样,总是觉得自己的孩子难带,而别人的孩子嗖地就长大了。
“小燕好吗?好久不见她了。”桑无焉又问。
不问还好,一问起来,黄妈妈半天不见回答,却先红了眼睛。
“小燕……”她别过脸去,“小燕她生病了。”话刚说完,眼泪就滚了出来。
黄小燕得的是脑癌。
三个星期前查出来,已经送到北京去治疗了。这次黄妈妈回来,是四处借钱的。
分手后,桑无焉走了好几米,又不禁回了回头,看到黄妈妈急匆匆地在人群中穿行,缓缓地就分不清究竟是哪个背影了。
以前,小燕就爱说:“脑仁儿疼。”
桑无焉在家无理哭闹的时候,也常听妈妈向爸爸告状说:“你女儿真是吵得我脑仁儿疼。”所以她并不知道这个脑仁儿疼是啥滋味,她也不能完全明白脑癌究竟是啥病。
但是,十多岁的孩子却晓得癌症就是要死人的病。
她回到家情绪低落极了,大人叫了好几次吃饭,她都没听见。最后桑爸爸将她拉出来坐在餐桌前之后,才发现桑无焉已经泪流满面了。
两个大人不禁对视一眼,随即一起叹气。
第二个周末,桑爸爸陪着桑无焉到了黄小燕家里,正好她奶奶在煮饭。桑无焉得到爸爸的示意以后,将手里的牛皮纸信封给了黄奶奶,寒暄了几句就走了。
信封装了一沓钱,是桑爸爸刚从银行里取的工资。
一年后,黄小燕结束治疗回到B城。桑无焉高兴坏了,而大人们都知道,手术并不能挽回什么,癌细胞在继续扩散。
那一天的情景,桑无焉永远记得。
她放学后去了黄小燕家。黄家在闹市区的一栋临街的楼上,七楼。桑无焉背着书包气喘吁吁地一口气跑上去,正好看到黄小燕蹲在屋子门口的蜂窝煤前扇火,炉子中午弄熄了,现在还没点燃,整个过道里都是呛人的煤烟。
黄小燕一手扇火,一手捂住鼻子,呛得眼泪直冒。
“小燕!”桑无焉叫了一声。
黄小燕闻声,回过头来,看见是桑无焉,便嘿嘿一笑。
同时,里面的一个中年男人也探了个头出来,手里小心翼翼地抱着个婴儿。这个中年男人,桑无焉见过,是黄小燕的爸爸。至于那个婴儿,她却不认识。
“这是我妹妹,才两个月呢。”黄小燕笑笑。
桑无焉瞪大眼睛,问:“亲的?”她知道黄爸爸是厂矿的工人,超生是要丢工作的。
“当然是亲的了,难道我俩长得不像?”黄小燕说。
桑无焉在黄家吃过饭留到很晚,直到父母来接,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走到楼下的时候,桑妈妈突然说:“这当父母的也太过分了,孩子还没咋样呢,二胎都生出来了!”
桑爸爸瞅了瞅孩子,再向妻子使了个脸色,示意她不要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