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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婉秋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过了很久她才写完一幅帖,接过我奉的茶,只饮一口便叫人撤下。
凉了。
她如是说。
她身边的嬷嬷重新倒了一杯过来,用滚水煮过的茶,上面还冒着白气,想来烫手得很。
我没有接。
我忽然想起来,以前萧承睿给我说,她向往婚姻自由,要冲破樊笼,尤其厌恶紫禁城的规矩。
他描述她是特立独行的女子,可我瞧不出她与世家里惯见的那种当家主母有什么区别,都是一般客套、疏离、戴着假面仗势欺人。
「听闻皇后娘娘曾说,天下人人平等,甚至同府上的丫鬟一起用膳。皇后娘娘宽容,想必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责怪臣妾。」
窗外烈日当空,这屋里却极冷,孟婉秋半个身子隐在阴影里,她抚着孕肚,过了很久才道:「宫里多几个新人,皇上喜欢,本宫瞧着也高兴。花答应,你要服侍好皇上,多替本宫分忧才好。」
凉茶一日复一日地送过去,萧承睿有时候会留我讲几句话。
他说花荣,你的话为什么这样少?你站在那里,不出声,跟个影子似的。
「不知道,或许上辈子讲太多话,这辈子就不想说了。」
他摇了摇头。
有一回,我去御书房,撞见他正在画画。
画里的女子像是刚刚哭过,眼睛红红的,嘴唇噘起来,一派娇憨可爱。
那是还未嫁人时候的唐笑笑。
我端着茶碗,站在门边,看他用朱砂给那女子眉间添上一粒小痣。
萧承睿停了笔,问我知不知道他画的是谁?
我压下眼睫,垂下头去,说未曾见过。
「这是唐贵妃,她以前总爱哭,不过随便哄一哄就能哄好,很不叫人操心。」
他说的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还没有出猎场的那档子事。
登基后他没什么耐心哄我了,我再也没吃过那么好吃的馄饨,只得到大把大把的金银玉器做安抚,外面的人以为我得宠,然而我明明白白晓得我们之间有什么东西变了,萧承睿没以前那么爱我了。
我为着这件事情和他吵过架,可是越吵,他来我这里的时间就越少。
「一个女人倘若在一个男人面前哭,定然是希望能被他哄一哄。看来贵妃娘娘,很是爱慕陛下呢。」
我如是说,萧承睿的笔顿在空中,半晌滴下一滴墨来。
我们都知道,唐笑笑后来不在萧承睿面前哭了。
她放了一把火,把这场情爱烧干,只留下一片绝望的废墟。
良久,萧承睿道:「花荣,陪朕出去走走。」
满芳汀旁的山兰亭,阴凉偏僻,素日少有人来。我也是偶然一次和萧承睿忙着避雨,才匆匆来到这个僻静的小亭。
当时四周飘着白蒙蒙的雨雾,树木、亭栏都被朦朦胧胧的青烟笼罩,萧承睿打发了随行
的宫女、太监回去取雨具,一时天地茫茫,只剩我们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