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断呷了一口茶,对着大堂关着的门笑道:“季观主,既然来了,躲着干什么。”
大门顿开,大风和着雨冲了进来,门瞬间又关上了。
一位青年道士端正地坐在魏断旁的位子上,青年道士冷冷道:“见过魏侯爷。”
魏断笑道:“不敢,该是我见过观主。”
那青年道士皱眉道:“侯爷这是什么意思?”
魏断道:“相敬之意。”
青年道士沉默片刻,忽然道:“‘凤魇’和她相公‘铁面魔刀’进京了。”
魏断大惊失色道:“什么!清岚公主和‘阎魔刀’颜驸马进京了?”
青年道士道:“非止他们,‘快剑’李炙与洛阳八刀会也趟了进来,据闻中原七大门派和苗疆三家都搅在这件事里,朝天观前些日子也接到了朝廷的诏书。”魏断心思大乱,顿时失去运筹帷幄的气度,急道:“诏书?说了什么?”青年道士怪异地看了魏断一眼道:“以讲武为名,诏天下英雄清君侧。”魏断闻得“清君侧”三个字,如晴天霹雳一般,吓得懵然坐在了座位上。
青年道士起身作揖告辞,魏断忽而顿盏道:“季观主,雅儿……”青年道士嘿嘿一笑,毫不掩饰一脸揶揄之色:“小雅命歹,有你们这一对父子兄弟,我一个做外人的能如何!”道士拂尘一扫,罡风过处,大门洞开。青年道士脚一点地,身子已经到了门外,他也不转身,冷冷道:“珏儿还好吗?”魏断怅然道:“你既然是修道的人,又何必还记挂她。她为了寻你四处奔走,凄风苦雨里来去,如何会好?”青年道士闻言轻叹了口气,纵身越上屋顶,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风雨里。
魏断失神地望着夜空,慨然道:“先是宫变,接着是朝争,现在又将整个江湖都绕了进来。朱厚璁啊,朱厚璁,你到底在做什么?嗐,难怪道是‘伴君如伴虎’,圣心难测呐。”
魏断忽然心乱如麻,觉得心力交瘁,步履蹒跚地朝后园走去。
魏度风将襁褓小心抱入怀中。襁褓里的那个小鬼机警的看着他,小眼溜溜地打量,嘴里咿咿呀呀的,小手乱舞,折腾到筋疲力尽之际却见魏度风没理会他的表达。小鬼心里委屈,扭动着身躯,在襁褓里四处挣扎,魏度风仍是怔怔出神,没在意他的精彩表演。无奈,他只好使出杀手锏,嘴一厥,哇哇大哭起来。
听到哭声,魏度风魂回七窍,虎躯一震,眼泪便不争气地落下,他将小鬼的脸紧紧的贴在自己的面颊上,心里的苦楚难以克制,竟也哭了出来:“泳儿,莫怨你爷爷,你爷爷心里也苦啊!你姑姑为咱家血仇付出太多了,咱们家说什么也得保住她唯一的骨肉。你要怨就怨你爹爹没用……”魏度风痛哭失声,怀里的婴孩极是懂事,竟停止了哭泣,扑朔晶亮的眼睛看着魏度风。
方下雨,天有些凉。魏度风蹑手蹑脚的把窗子关上,复又将那婴孩捧在手里。他隐约听到了被子里那不安分的小生灵在咿咿呀呀地诉说着什么。魏度风有些心酸,禁不住伸手将那天真的家伙抱入自己的怀中:“自己小时候爹爹也是一般的心情,一般的抱自己在怀里吧。”思念辗转间,魏度风想到了自己那注定夭折的女儿,热泪又簌簌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