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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道之面无表情地从她身侧走过,袍子一撩坐下。
夜总管见慕晴雪站着不动,呵斥道:“慕姑娘,见到我家老爷,怎的不行礼?”
行礼?
慕晴雪眉梢一挑,缓缓转过身,就在夜道之的眼皮子底下,走到八仙桌的另一边。
施施然坐下。
“大胆!”
“怎么?”
慕晴雪微微仰头,“你们夜府的椅子,是摆设?”
夜总管差点没被这话给活活噎死。
他正要再骂,突然夜道之沉沉的目光看过来,那声骂在喉咙里打了个滚,又只能生生咽了下去。
空气,一下子凝固住。
许久,夜道之撩起眼皮,终于不咸不淡地扫了慕晴雪一眼。
“你姓慕?”
“没错。”
“从哪里来?”
“云南府,福贡县。”
“你千里迢迢来找本官有什么事?”
慕晴雪倾过身,看着夜道之的侧脸,“我为慕行而来!”
果然不出所料。
夜道之心中连连冷笑,“你和慕行是什么关系?”
“亲人。”
“什么样的亲人?”
“我唤他祖父。”
“你今年多大?”
“十七。”
“慕行他……”
夜道之手指在桌上点点,“怎么了?”
慕晴雪依旧看着他,“一个半月前,他去世了。”
死了?
夜道之一直紧绷的双肩微不可察地松下来,掩唇咳嗽一声,“可是寿终正寝?”
慕晴雪:“生老病死,都算寿终正寝。”
夜道之微微皱眉。
这话不该从一个十七岁年轻姑娘口里出说来,太老成了!
“他临终前,留了什么话给我?”
“没话。”
“他有什么事情,交待我去做?”
“并无交待。”
夜道之眼中虚伪的温和一下子淡了,本能地流露出如临大敌一样的戒备。
慕行一没话,二没事,他孙女来找他做什么?
他慢悠悠地抚着胡须,用一种循循善诱的口气,说:“我和他有过几面之缘,并不太熟。”
慕晴雪还是看着他,只是目光沉了下来。
“你和他,只有几面之缘吗?”
“本官难道会诓你?”
慕晴雪轻轻咬出两个字,“诓了。”
“放肆!”
夜道之一拍桌子,怒不可遏。
他下意识就想唤人进来,治治这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东西,余光却扫见慕晴雪突然站起来。
她走到夜道之面前,目光与他对视。
夜道之只觉得心头一跳。
“不能放肆,也要放肆了。”
慕晴雪声音平静,“夜道之,你曾经姓慕,叫慕行父亲。”
父亲?!
四十八的夜道之听到这两个字,愣了片刻后,突然哈哈大笑。
“世人谁不知我夜道之,一岁半就死了父亲,是由寡母一手带大,休得胡言乱语!”
慕晴雪刚要说话,却见夜道之脸一沉。
“你此刻能和我说上话,已是看在那几面之缘的份上,否则……你只怕连夜府的门,都进不来。”
慕晴雪瞳仁倏的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