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母亲，正是你口中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才让我顺利活到了今日。」我抬起头，平静地说道。
我的亲生父母闻言神情动容，似乎想要过来抱一抱我时，却被弱弱的哭声打断了。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话还未说完，鞠婉仪的眼泪便又一次倾泻而出。
母亲连忙将她拉入怀中，好声好语地哄着。
父亲也在一旁轻抚着她的脊背，连声说道：「傻丫头，这不是你的错。」
我阿吴此生最讨厌别人哭，因为我从记事起便知道，眼泪是世上最没用的东西。
「我说这位大小姐，你能不能不要再哭了。」我揉了揉太阳穴，「该哭的人应该是我吧，我还没哭，你怎么还哭上了？」
我的话让马车里的空气瞬间凝固，对面的三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仿若我说了什么大逆不道之言一般。
「阿吴，婉……你姐姐她也不是故意的，她从小娇养在我们身边，心思单纯，她没有什么坏心眼的，只是觉得愧疚而已。」过了片刻，才听见母亲开口说道。
我并未理她，只是将头偏过一侧。
「你母亲说的是，往后回了鞠府，你就跟着你姐姐一起学规矩。」父亲看向我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威严，「一来可以培养培养你们姐妹二人的感情，二来也好好改一改你这个性子。」
「一个女孩子家家，整日抛头露面，舞刀弄枪的像什么样子。总归是你姐姐那样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往后才好许人家。」
「爹娘，你们别太苛责妹妹了，她这些年流落民间，一时被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迷了心智也是有的。」
她抹了抹眼角的泪，「不计前嫌」地拉着我的手，我被冻得险些失去知觉的手突然感受到温暖，「妹妹，往后进了鞠府，有不懂的规矩就来问姐姐。」
她收回了手，上下打量着我，最后目光定格在我的破棉袄上，「慷慨仁慈」地说道：「瞧你，都没件像样的衣服，待会回去我让嬷嬷把我的衣服给你几身。这些年，真是委屈你了。」她眼中的关切溢于言表，简直甚于我的亲生父母了。
「父亲母亲，你们可知道，若是没有这些不三不四的人，你们亲生女儿的尸骨早不知道被野狗啃食过几回了。」
我扯着我身上的破布棉袄，「这身你们眼中不像样的衣服，也是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一针一线为我缝的。」
我看着鞠婉仪手中的小暖炉：「从我有记忆起，便没有过过一个温暖的冬天。十八年来，我甚至连个像样的名字都没有。而这一切，都拜您的亲生母亲所赐呢，我的好姐姐。」
我的父母闻言面色苍白，嘴唇张合了半天，但终究未说只言片语。
鞠婉仪抱着暖炉的手突然发力，使她的指尖有些发白。
但她面上未显露分毫破绽，只是低下了头，再也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