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静默了良久。
“父皇。”贺绯言冷漠开口，嗓音里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感情波动，“程玉锦现在在哪儿？”
皇上道：“天牢。”
天牢。
贺绯言沉默。
一个一旦进去了插翅也难飞的地方，专关犯了重罪的王公贵族。
“等我伤好了，我想亲自去问问他。”一字一顿，她说得格外缓慢，语气也格外冰冷，“暂时先关着他吧，父皇别杀他。”
对于负了她的人，她更乐意亲自动手，让他后悔曾来到这世上做个人。
他不该投胎为人。
沦为畜生道，才配得上他的薄情歹毒与忘恩负义。
皇帝还想再问些什么，却见贺绯言忽然脸色一白，伸手捂住心口，眉头死死蹙在一起，顷刻间冷汗遍布满脸。
皇帝一惊：“太医！”
等候在门外的太医匆匆进来，皇帝让开的那一瞬间，清楚地看到贺绯言白色寝衣心口的位置，渗出了鲜红的血……
护国公主又昏了过去。
一直到太医处理好了伤口，皇帝离开，贺绯言都没醒。
回到宫里，看到程御史还跪在殿外，景帝深深地皱眉。
抬手揉了揉眉心，他道：“程卿，这件事朕暂时也没办法，只能先搁置几天。程玉锦……暂时也不会被问罪，但以后会如何，朕也不好说。”
程御史眼前一黑，颓然软倒在地。
皇上这话里的意思是……玉锦的确刺杀了护国公主？
可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景帝坐在龙椅上，眉头紧锁。
他跟程御史一样都不太相信这件事，但贺绯言没有理由说谎。
景帝还清楚地记得去年和前年，绯言两次在他面前请求赐婚的一幕。
她对程玉锦是真心的，性情冷漠的绯言从未对谁假以辞色过，唯独程玉锦在她心里有着特别的分量。
景帝心里甚至比任何人都清楚，绯言虽然武功高强，兵法谋略都过人，但她其实并不太喜欢上战场。
她是个极爱干净的女子，不喜欢战场上的血腥汗水，也不喜欢跟那么多男人一起冲锋陷阵。
她上战场就是为了程玉锦，所以景帝才更不能同意她的婚事。
他不可能放任一个战无不胜又统领三军的公主嫁给程玉锦，做三皇子和程家的后盾。
可如今，程玉锦却在绯言要出征前的紧要关头，做出如此匪夷所思的一件事。
着实让人想不通。
除非……
景帝忽然皱眉，眼神变得幽深难测。
除非，贺绯言不想再领兵征战……亦或是，她想直接让三皇子有积攒军功的机会，所以才自导自演了这样一出苦肉计？
心头浮现这个想法，景帝却很快摇头。
不。
绯言就算不想上战场，也断然不可能设计程玉锦刺杀她，任何人都可以，唯独程玉锦——那可是绯言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景帝皱眉，越想越觉得这件事蹊跷得很。
如果事情跟贺绯言自己无关，那么就只有程玉锦知道真相，景帝忍不住想派人去问问，但宫中御林军统领程翎是程玉锦的兄长……
而且，就算程玉锦刺杀护国公主的事情是真的，这个时候他会说实话吗？
皇帝表示深深的怀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