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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不用,就这,都给你们添麻烦了。”母亲勉强说。
“你们家有事,我也就不留你们了。是,瞧,你们来一趟,连饭也不曾粘咱们一粒,真……真是的。”他一边说,一边从身上掏出折好的几张钱,硬塞给小主人公,让小主公买玩具。二人来不及推托,他已转身下车,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小主人公清点了一下,姨父赏给的钱一共是四元五角,有一张两元面额的,两张一元面额的,还有两张两角的,一张一角的。小主人公一阵狂喜激动,忽然对这位姨父的好感烟消云散了,因为平常春节随父母走亲访友,外婆舅舅们给的压岁钱最多也没超过五角啊!他攥着向母亲扬了扬,母亲一把夺过去,再不掩饰地以他为诉说对象:“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他给的,相当于买那只鸭的钱款,咱们的鸭五斤五两,按现在市价每斤八毛,刚好……哎!”
主人公空前的激动持续不到一分钟。
回到家没等多久,年幼的姐姐没等凑上做手术的钱,病又突然加重而引发别的感染,不到一个月去世了。在这样的贫困村落,谁家死个把孩子,当时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所以谁也没放在心上。转眼间,事情已经过了整整十四年,偶尔想起,主人公却历历在目。香甜的苹果与屈辱离去的姐姐象铬铁打在他记忆的深处,永远难以抹去。
四年前,主人公孟于非在镇高中参加高考,以镇高中第一名也是镇高中唯一达录取分数线的成绩考上了中原财经大学。得知考上大学那段时间的光荣,是窘困已久的家里从来没有体会过的,长期渴望儿子出人头地的父亲,在正式通知成绩前两天赶集的途中听到路人传说儿子考中的消息时,完全以为听错了,连连打听了几遍,再一口气跑到学校,找到儿子的班主任柳老师,当从班主任老师激动(也是柳老师平生以来教出的第一位大学生)的表述中得到确凿的答案时,这位饱经风霜,未老先衰的庄稼汉忍不住当场哭泣了,屡世为农的家里终于有一个可以“学而优则仕”的相当于历史上的“状元”之类的人了。
消息确实象惊天新闻很快传遍了周围,待孟于非从同学家回来时,周围十里八里都知道了。主人公得知这个消息,初时同样有些信不过,虽然平时学习很努力,考试也比较顺利,毕竟这所茶亭镇中学每年的两个高中毕业班从来就没有人考上过大学的。当得知天意确实如此时,当天晚上,兴奋激动辗转返侧,整整一夜没合眼。他好不容易才压抑住狂乱的心,反复告诫自己,可决不能象范进一样,进入精神分裂状态,否则那就笑话了。总之,除了激动,还是激动,全家都沉浸于史无前例的激动和快乐中。
第三天,他似乎已明显感觉到乡邻们看自己的眼神都特别了,有尊崇,有敬畏,有羡慕,一句话,他即将和他们不在同一个层次上了也不完全是错觉,在这个数代人耕作为生,没有谁出人头地的村庄里,突然冒出来一个读书后后分配工作,将来生活方式和他们截然不同的再不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存链条的最底端了的人,对大家精神的**力度是空前的,因为在绝大部分人的眼里,以下就等着“做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