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颂看到了那男人从口罩和帽子中间露出的眼睛,两人的目光电光火石般相擦而过,周颂冲过去拦他,但是被他一把推开,身体摔到墙上。
砰!
男人的脚步被枪声拦停,身体猛地陷入僵滞,站立不动。
穆雪橙端着枪跑到他身后:“双手抱头,趴下!”
男人不动,穆雪橙朝他腿弯狠踹一脚,“趴下!”
男人面朝下趴在地上,穆雪橙单膝抵住他的背,取下手铐铐住他的双手。
周颂走到男人面前,掀掉他的帽子摘掉他的口罩,露出一张干瘦黢黑的脸,道:“是他。”他扔下帽子,又往楼上去,“你看着他,我去接孩子。”
他回到教室时,洪逸柏正在自己撕扯脚上的胶布,见他回来,又情不自禁流下眼泪。周颂把他脚上的胶布解开,双手按住他肩膀,微笑道:“你很坚强。”
洪逸柏:“我妈妈在哪儿?”
周颂:“她在家等你。”他仍抓着洪逸柏的肩膀,看着他哭得通红的眼睛,“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好吗?”
洪逸柏点点头。
周颂:“那天放学后,你为什么自己一个人去双龙桥?”
洪逸柏从兜里拿出一只手镯,哽咽道:“我去找这个,妈妈说丢在大坝上的亭子里了。”
那是一只卡地亚手镯,玫瑰金镶着碎钻。钻石锋利的切割面射出凛冽的光,周颂被那光刺了眼,皱了皱眉,又问:“什么时候丢的?”
洪逸柏:“上个月妈妈带我去双龙桥玩的时候,好像是四月......四月......”
周颂:“4月3号?”
洪逸柏:“应该是,我记不清了。”
看到这只手镯,周颂全都明白了:纵使洪晔无法生育,但是他身为一个男人的自尊心不会放任自己老婆和其他男人偷情,也不会抚养妻子和其他男人生下的孩子,更不会忍气吞声将孩子养大。可他无视妻子有外遇,还抚养不是自己的孩子,选择默默容忍这一桩桩丑事,而他掩护这些丑事不外露的原因是为了隐藏另一桩更加耸人听闻的丑事。
原来如此......但是,虞娇怎能如此狠毒?
他牵着洪逸柏的手下楼,拿出手机给韩飞鹭打电话,道:“我找到洪逸柏了,人还活着。犯人的确是方亚庆,但是方亚庆和虞娇的绑架案无关。方亚庆不是共犯。”
韩飞鹭问他,洪逸柏为什么一个人去双龙桥?
他和洪逸柏走到一楼,戴着手铐的方亚庆蹲在一楼大堂墙边。方亚庆听到他们下楼,转过头看着他们。周颂又看到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神像是被生锈发钝的机器,浑浊、衰老、沧桑。他一言不发地看着周颂,周颂却能感觉到他在说话,但是他又很快低下头,像是待戮的罪人。
周颂道:“他去找虞娇在4月3号落在双龙桥的手镯。”他盯着方亚庆,心中涌出难以言喻的伤感,“4月3号,乔宇死的那天晚上,虞娇看到了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