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天边漏斗状的云越来越近，将韩肃一推，顺势将手中的粉末抹在了他的后背上。
“将军小心！”
他看到险些射中他的流箭擦破了我的手臂，“站远点。”
我挤出些眼泪，“是。”
从他身侧退到后方，我捡起一支地上的散箭，瞄准一个矮兵，趁其不备，从背后用力将箭头刺入他的脖颈。
我扒下他的盔甲，套在了自己身上。
此时，天上突然落下了雨点，越来越大，片刻便成了暴雨之势。
“怎么会下雨！”
韩肃怒吼着回头找我，却不见我的踪影，咒骂了一句。
暴雨很快熄灭了城楼上的大火，晋军士气归来，愈打愈勇。
梁军渐渐招架不住，我所处的后方也不安全了。
我看见韩肃背后的荧粉被雨水晕开，在黑夜中越来越醒目。
马上就到了。
你的死期。
一支长铤箭破风而来，正中韩肃胸口。
深入胸腔，绝无生还可能。
谢瞿，你果真没令我失望。
梁军群龙无首，溃不成军，晋军仅用了半夜便大获全胜。
天际微微泛白，我驾着趁乱掳来的马来到嘉城城门前。
守城的士兵将我拦住。
“来者何人？”
我还未回答，城门便开了，走出一行人，为首的便是老将军谢瞿。
卯时相见，倒是准时。
我翻身下马向他作揖。
“见过谢老将军。”
“给我传达情报的人是你？”
他见我是个瘦弱的小女子，显然有些吃惊。
“正是。是我将部分火药换成墨粉，在包着的纸上写下情报的。我知道将军足智多谋，定可以发现其中端倪，收到我的消息。”
他大笑一声，“足智多谋的是你。”
谢瞿将我带进城内，期间又问了我一些问题，看似是夸赞，实则是试探。
还真是和年轻时一样，虽自负却心细。
前一世与晋国多有交往，我同他打交道那时，他才三十多岁。
如今竟已年过花甲，而我却才二九年华。
他问我是否是梁国人。
“我是安国人。”
他脚步顿住，直直瞪着我。
“安国亡了有二十年了。”
“十九年。”
我无所畏惧地对上他的眼睛。
“你是周国人？”
十九年前，周灭安，将安国大多数国土划入周国境内。
“我乃大安懿贞长公主昭德王之女——安颂僖，我是安国人。”
谢瞿猛地睁大双眼，神情难以置信。
“你是……懿贞公主的女儿？”
“是。”
他仔细打量我的脸，点点头，“像，是像。”
我心头一阵悸动，二十多年没见，他竟还记得我的样子。
“你母亲现在何处？可还安好？”
“母亲已过世多年了。”
他又是一惊，眼里满是悲恸和遗憾。
“过世了……她那样的女子……难怪，难怪你这样聪慧，居然是懿贞公主的女儿……她还留一个女儿在人世，也好。”
不，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