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衍的脸色无意识地沉了些，这几天翊坤殿的人来得有多频繁他很清楚，也了解冯湉湉的脾性，侍寝的事半途而废，她必然是要发作的。
那天他其实真的不想理会谢凝，只是觉得就这么淹死太过便宜她了，这才出去寻了人。
冯湉湉这般频繁地派人过来，大约是已经忍到极限了，可这态度……
他不自觉想起了在冯家的日子。
那时候先皇一夜春风，只留下了一个皇室的龙纹玉佩，虽能表明他是景家血脉，让他平安长大，可也仅此而已了。
景家子嗣昌盛，许多龙子皇孙也不过就是个富贵闲人，在冯家这样百年世家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他这身份未明的人自然也不会得到太多优待。
何况从来都没人来寻过他，他所谓的景家身份也就逐渐惹人怀疑，冯湉湉深受周遭人影响，口口声声说着喜欢他这个衍哥哥，却始终都是颐指气使的态度。
可冯家毕竟养他这么大，哪怕曾有薄待，也是功大于过，他不能计较。
“让太医去看看。”
赵成喜躬身应是，转身出去传话，沉乐正踮着脚往里头看，见他出来顿时脸色一亮，可瞧见他身后没人，脸色就又沉了下去：“公公，皇上呢？”
赵成喜摇头叹气：“皇上听说香妃娘娘病了立刻让奴才宣太医去瞧瞧，可他忙于政务是真的抽不开身，你还是回去吧。”
沉乐犹不甘心，她咬了咬牙：“赵公公，听说谢姑姑还病着，皇上身边最近是谁在伺候？”
赵成喜一凛，眼神霍得锋利起来：“放肆！皇上身边的事是你能打听的吗？！”
沉乐唬了一跳，连忙认错，心里却有些憋闷，多少都觉得景衍有些忘恩负义，如果不是冯家，他哪里能有今天？
可他现在却对香妃如此冷淡，都说她病了也不去看看。
但眼看着赵成喜疾言厉色，她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忍不住又往乾清宫里看了一眼，瞧见有宫女端着点心往正殿去了，眼神唰地锋利了起来。
果然又来了狐媚子。
她暗地里咬牙切齿，面上却满是惶恐：“公公恕罪，奴婢哪里敢打听皇上的事，只是我家主子毕竟是和皇上一起长大的，这许久没见到人，心里自然惦记……既然皇上没空，就劳烦公公带句话，就说我家娘娘温好了兰灵酒，皇上什么时候去都有得喝。”
这还像句人话，赵成喜缓和下脸色答应了，眼见着沉乐走了才转身往身后看去。
正殿里平日里当值的内侍这一小会儿的功夫就都换成了宫女，宫里的消息素来传得快，大约这些人都是消息灵通的，已经知道谢凝的缺要人顶替了。
可想着刚才沉乐看这些人的眼神，赵成喜又忍不住摇头，这世上的事哪有全是好的呢？
她们看见的是一步登天的机会，这藏在背后的暗流却完全忘了。
谢凝可还窝在偏殿里养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