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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舞榭推开门,姚埠安已经在喝第三杯茶了,他今天身穿黑青回文锦暗花圆领夹袍,领口处可看见里面天青交领蜀锦加厚中单,最外面是一件紫碧纱纹绣翔鹤外衫,腰间系了一根黑锦烫金花织螺纹腰带,栓了一只红珊瑚比目鱼坠子,并一只半旧不新的绞金丝扇子袋,脚下是一双官家常见的黑绉纱蒙缎皂靴,他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用一只白玉冠高高束起,整个人显得尤为精神,神采奕奕。
姚埠安性情冷淡,偏其样貌却生得极其秀美,不但皮肤白皙吹弹可破,更有一双凤眼顾盼琉璃烟波四溢,他或许并不大喜欢自己的相貌,又或许觉得自己的样貌太过阴柔有碍于官家威严,故而不常笑,甚至连表情变化都极少,于是仇舞榭每每见他,都不由得担心,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他怕是要面瘫的呀。
此刻屋里燃着心香,香烟缭缭的纱幔后,有乐姬抱琴清清漫漫地弹奏,清风起,吹得纱幔摇曳,香烟栩栩,姚埠安就坐在桌前,手举着茶杯,嘴唇微抿,眉头微蹙,不知在思量些什么。
仇舞榭走进屋子,莲步悠缓,丝毫没有惊动沉思之人。
姚埠安虽没有抬眼去看,可他早已知道仇舞榭的到来,他们相识已久,不用看就能够想象到她施施然走进来的样子,但此时他还在思考另外一件事情,他这个人永远以公事为重,在其位司其职,这是他一直以来的原则。
这里是室内,况且岚烟深知仇舞榭体寒受不得寒气,故而兰阁之内要比别处温暖许多,仇舞榭此时穿着一件浅碧色绫襦衬海天霞色淡红里衣,下系双层渐变凌波月白裙,外罩霜银飘雪柔光缎锦褙子,腰间用一根绯色的宫绦束起连递儿又挂了两串儿纯色的玉穗子,发髻随心,浅施薄粉,若不相识者来看,定深信为大家深宅里好生教养的官家小姐。
纱幔后的乐姬见舞榭进来,又向她那里微微一看,便会意,抱着琴悄然地退下。
琴音停,姚埠安的思考也已停止,顺势将茶杯靠近唇边,也不顾茶水是否已冷便欲饮下。
仇舞榭走到桌前,按住姚埠安手上的茶杯,浅浅一笑,自然落座,“大人,茶冷了,待奴家再为你续上。
姚埠安不以为意,由着她去,这个女子从来都是如此,犹如一阵徐徐自来的清风,无欲无求,若即若离,让人看不清,摸不透,但偏偏又一丁点儿也讨厌不起来,好像她天然就该如此,你只能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去欣赏,去称赞,但却始终无法靠近,无法触及。
桌子上有一青一白两只仙鹤赏梅单耳玉壶,姚埠安不喜饮酒,所以青的那一只里照例是上好的碧螺春,白的那一只是仇舞榭专用的暖玉壶,用来装她亲手酿的清风醉。
仇舞榭斟了一杯热茶递给姚埠安,给自己则倒了一杯酒,她眯眼看着姚埠安,慢慢地咂上一小口,樱唇轻起,道“大人,是为了公事而来。”
她用的是陈述的语气。
姚埠安没有否认,他确实是为了公事而来,他本可以不来,一件事情他从来都不会允许自己只留有一种解决方式,但马到门前,他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