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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交加中,黄旭搭乘公交车回家。最近的站到他家的距离也有大半公里。雨下得更猛了,狂风挥舞着那无形的手,像恶魔一样企图把整个海州吞噬。他用力撑着晃动着的雨伞,却抵挡不住兜头倾斜的雨水……
忽然,裤兜里的手机连续而顽固地振动起来,他行至路灯的屋檐下拿出手机,一瞥是医院总机的号码。
“黄院,赶紧回医院,有一位钉子射进眼睛的病人正往我们
医院送——”
顾不上进家门,他湿淋淋地走向自家的“毕加索”,一拧钥匙,启动了车子,踩油门猛地蹿出小区大门,拐人白云山路。
不知什么时候,雨悄悄地停了,夜空显得格外洁净无瑕,满天繁星像金刚钻似的洒在碧玉盘里,为这个宁静下来渐渐入睡的岱江城,增添了一份独特浪漫的美感。五官科医院七层手术室内灯火通明,氤氲着一股不确定性的紧张。
无影灯下的钢制轮床上,陈先生整个的脸和胸部都被蒙上了无菌巾,只从那橄榄形的小孔内,露出他痛苦的右眼,狰狞的钉子头赫然在目。此时此刻,他眼前很黑很黑,他切切实实什么都看不到了丨他被漆黑的影子压得喘不过气,凉凉的消毒水刺激着他的眼睛和神经,他后背发冷,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内心的恐
慌提到了嗓子眼:
“万一……万一这眼睛瞎了怎么办,往后我靠什么谋生?”
“请您放松,好好配合,不要紧张,不要转头动眼睛丨”察觉到患者心中的恐惧,黄院长和气地宽慰他。
隔着口罩和布单传来的声音,尽管有些瓮声瓮气,但却像是给他注入了一剂强心针,种种疑虑、恐惧随之遁形。现在黄院长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是他黑暗中的一缕宝贵的光明!
帽子口罩隔离服全副武装的黄旭,眼神凌厉而宁静,透出一个医者的敬畏和慈悲。他用镊子夹住钉子外露的尾端,顺其轨迹,小心翼翼地轻巧取出。
“幸而这个钉子折弯了,才没有扎穿眼球。”倪翔宇看着手中弯盘里的钉子,惊怪地说。
开启玻切超乳一体机,十倍放大镜下,黄旭细致地缝合角膜创口,考虑到晶体后囊膜被扎破了,不宜用超声乳化,他从角膜缘切口,巧妙地取出晶状体碎核,一边沉声吩咐:
“准备做玻切手术!”
他的语气是命令式的,护士忙从手术准备间抱来一个经过灭菌的大包。
时针已指向晚上10点40分。按说像陈先生这类眼外伤,值班医生都会针对角膜和晶状体进行处理,恢复眼球的正常结构。至于眼睛的底部伤口,一般会留待白天,抑或是请省级专家来做。因为这得需要做玻璃体切割手术——它是眼科复杂度、变化度和难度最高的手术之一。
“我们用的可是表麻,接下去打麻醉吗?”倪翔宇轻轻地问。“不用打针,加两滴爱尔凯因就可以了。”黄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