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云舒上前探了探，长舒了口气，“果然还活着，姑娘，刘郎中好像被大房夫人那边叫走了，要是大夫人她们一会儿带人过来，看见陆公子在这儿，我们还是赶紧跳黄河里洗澡去吧。”
钟凝小手抚着钟宁的后背，见他不抖了，双手捧着他的瘦得不成人形的脸，先安抚好他，“阿宁，姐姐现在有事要忙，你乖乖的喝完药睡觉好不好？姐姐明儿一定来看你。”
钟宁固执的摇头，漆黑的大眼睛，戒备的看着钟凝，“不要喝药。”
他不相信姐姐会来看他，会对他好。
“喝了药你才不会咳嗽，才不会难受。”
“不要。”
钟宁从她怀里挣扎出来，缩进被子里，只冒出个后脑勺对着她，“不要……不要……不要喝药。”
钟凝心中叹息，姐弟之间的芥蒂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除的。
她拍了拍少年后背，“好，先不喝药，你乖乖睡觉。”
被子里没了动静，少年趴着身子，瘦得没有肉的小脸颊泛着淡淡的绯红。
钟凝满眼爱怜的看了他一会儿，才起身，“云舒，我记得你力气很大。”
云舒得意的拍了拍自己的肱二头肌，扬起下巴，“还凑合。”
钟凝莞尔一笑，“汴京闺秀都骂我伯府二房是一介武夫，养出的女儿也是五大三粗的泼妇，我们不能让她们失望对不对？”
云舒努了努嘴，“姑娘才不是五大三粗呢，明明比她们都好看多了！”
钟凝摇摇头，笑得无奈，“来吧，帮你家姑娘个忙，成了，以后赏你个诰命夫人当当。”
云舒不是很愿意当什么诰命夫人。
她的梦想就是一辈子跟着姑娘。
姑娘嫁人，她就跟着一起嫁过去，给姑娘当牛做马。
“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开干！”
主仆两个自顾自忙去。
直到房门一关。
屋内床头的被子微微一动，一颗脑袋从被窝里冒出来，漆亮的眸子一眨不眨的望着她们离开的方向，细细呢喃，“姐姐真的会爱阿宁？”
……
忙活了大半夜。
钟凝总算能回自己院儿里歇了口气。
伯府又亮起灯笼热闹了一段时间。
云舒出去探风，回来的时候笑盈盈的，“姑娘猜得不错，大夫人果然带着好乌泱泱一群人去沐风斋看咱们宁哥儿，结果宁哥儿睡了，屋里屋外没有丫鬟婆子伺候，自然也没有看到她们想要抓奸的陆公子，大夫人那个脸啊，气得都绿了，现下回大房的院儿里去了。”
钟凝睡不着，被折磨惨死，再重新活一次，放谁身上都睡不着。
她燃了盏灯，端正身子，坐在书案前，执起毛笔，铺开一张白纸，写字。
“姑娘写的什么？”云舒凑过去，一脸好奇，落了回水，姑娘竟会写字了，赶明儿她也跳一回河去。
钟凝怔怔的盯着那诗，苦笑一声，幽幽念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