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是黑衣黑甲的黄国士兵。他们都静默着,静静地看着被押在墙头的自己,紧贴着自己的,是自己名义上的夫君,他那把紧贴着自己脖颈的短刀,已经在自己的脖颈上留下了细细刀痕。
当初自己嫁入黄国时,凤冠霞被,十里红妆,万人送嫁,煞是风光。她那日站在墙头上看着城下的士兵,只觉得酸楚。
而今日,则是心如刀割。
城墙下,是红衣黑甲玄旗白马的士兵。为首一人并未着甲,他白衣白马,白发用莲花玉簪挽起,抄着双手,背着玄铁剑,抿着红唇,神色淡漠。
他抬头,沂俐的目光撞上那双瑞风眼,微微一怔。
南奕?为什么来的会是他?
他冲着沂俐微微一笑,露出酒窝,沂俐动了动,脖颈上那把刀勒得更紧了。
她浅浅一笑,棕褐色的双眸里满是嘲讽:陛下,你把我绑来这墙头做什么?你毁我经脉,废我武功,剑我舞不动,弓我也拉不了。莫非你是想让我在墙头上替你抚琴焚香?还是说你想让我从这墙头跳下去替你祭天?她的声音里满是懊恼的讽刺,刺得黄舒越发的恼怒。
再多说一字朕就杀了你!
沂俐的长指甲划在了军士的盔甲上,连根断了。
十指连心,血顺着指尖流了下来。
黄舒见她衣着单薄,叹了口气,将自己披着的那件黑底金红相间的彼岸花大氅取了下来,将沂俐裹了个严实。
他伏在沂俐耳边,看着她微微颤抖的碎发,勾了勾嘴角。
她是冷,还是害怕?
皇后,你若是冷,朕就再给你取几件衣服来。
那大氅上余留着黄舒的体温,也夹杂着马匹混合着熏香的气味。
她纵然恐惧,也只能按捺住不安,强颜欢笑:陛下,您这是做什么?陛下若是担心臣妾冻着,不如让臣妾回去歇着。
火把的照耀下,刀剑的寒光显得越发扎眼。
黄舒的声音轻飘飘的却毫不含糊:今天,你和他,必须走一个。
什么意思?
男子温热的气息吹动着沂俐的碎发,若不是男子手中的短刀架在女孩儿的脖颈上,这举动倒更像是在亲热。他的胡茬摩挲在沂俐细嫩的皮肤上,磨得沂俐不住地蹙眉,她躲,而他凑得更近了。
他的声音如毒蛇一般,愈发地阴狠:朕的意思是,若是他敢上前一步,朕就亲手割断你这个贱人的喉咙。
女孩儿的眸子明亮清澈,灿若繁星:陛下,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纵然臣妾是沂国的皓阳公主,但臣妾现在是陛下的皇后,和沂国并没有一点关系了。
男子冷哼一声,他的声音变得狠毒,带着无尽的怨念:沂俐,你还记得朕同你成婚,是什么时候?
女孩儿的胳膊被放开,她拢了拢大氅,血迹印在黑色的大氅上,很快就不见了踪影,她垂下眼眸,曼声道:景顺十五年,福鼎三年。
男子笑得讽刺:七年,你这七年都在想什么人?沂俐,你真把朕当做傻子?你以为朕不知道你日日夜夜都在想着南奕那小子?你以为朕不知道南奕那小子月月爬你阖安宫的宫墙?你以为朕不知道南奕那小子答应接你回你父皇身边?你以为朕不知道你日思夜想这要回你那集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