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圈儿。”它说,就好像这个词儿没有任何意思一样,它的脑袋里和天上一样空。
我照着它的屁股拍了一巴掌:“也别说那个词儿。”
“哎哟,陶德?”
我们继续沿着左侧的河流前进。这条河穿过小城东边的几座峡谷,流经北边我们的农场,再沿着小城的外缘流淌,河床逐渐变得平坦、泥泞,最后化为一潭沼泽。在看到沼泽果树前,你必须绕着河水走,尤其是要绕开泥泞的那一段,因为那里有鳄鱼,体形大到足以吞下人与狗。它们背上的鳍片好似一排灌木。若是你和它们离得太近,“哗啦”一声,它们就会跃出水面,朝你扑去,用爪子抓牢你,张开大口猛地咬下去,到时候你可别妄想死里逃生了。
我们沿着泥泞的河床行走,离沼泽越来越近,我努力让自己接受这里的宁静。这里已经没什么风景可看了,真的,所以才人迹罕至。还有难闻的气味,我不会假装没闻到,但它并没有人们说的那么难闻。他们说的是自己记忆中的气味,就是这样,而不是这里真正的气味——他们以为这里的气味和过去一样。死物积聚的气味。斯帕克人和人们对葬礼的理解不同。斯帕克人选择利用沼泽,将死者扔进水中,让尸体沉底。这没什么问题,因为我觉得沼泽葬就是适合他们的葬礼形式。本就是这么说的,斯帕克人的骨血就该归于水和淤泥,反正不会产生任何有毒物质,只会让沼泽地更肥沃,就像人的尸体可以滋养大地一样。
当然了,后来需要埋葬的斯帕克人突然暴增,就算这么大的沼泽也很难消化,要知道这可是一片巨大的沼泽。后来就再也没有活着的斯帕克人了,不是吗?只有成堆的斯帕克人尸体在沼泽地中摞成山,腐烂发臭,招来了成群的苍蝇,也不知道恶臭之余还会给活着的人留下什么其他病毒。后来过了好长时间,沼泽才恢复原样。
我就出生在这样的情形下,一切乱了套,拥挤的沼泽、拥挤的墓地,不怎么拥挤的小镇。之前的事我都没有记忆,对那个没有声流的世界也毫无印象。我出生之前,爸爸已经病逝了;我出生之后不久,妈妈也去世了。当然,这并不意外。本和基里安收养了我,他们将我养大。本说我妈妈是最后一个女人,可人人都这么说自己的妈妈。本可能没有说谎,他相信那是真的,可真相如何谁知道呢?
不过,我确实是城中年纪最小的孩子。我曾经与瑞格·奥利弗(比我年长7个月零8天)、利亚姆·史密斯(比我年长4个月29天)还有赛博·芒迪一起在田野上用石头扔乌鸦。赛博是城里年纪第二小的,只比我大3个月零1天,可他成年之后便不跟我说话了。
男孩们一旦年满13岁就跟以前不一样了。
普伦提斯镇的规矩就是如此。男孩成年后,就去参加成年男人才能参加的会议,不知道讨论些什么事情,反正男孩儿是绝不允许参与的;如果你是城里唯一未成年的男孩,那你就得耐心等待,独自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