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有印象起,花岩一直很好说话,似乎很少见他有这样冷脸的时候。
就像那些被我忘了的委屈,他都替我记着、替我不平。
但到底二人还是在意我的身体,将我带回了医院。
贺扶光带来许多东西,一边解说,一边将它们一个一个摆到我的面前。
「这个是我高考那年你给我求来的转运珠,你说,祝我高考顺利。」
「大学时我生病需要手术,你连夜买机票来看我,照顾我两周。」
「我随口说了一句想尝试摄影,你用课余时间打工,给我买了相机作生日礼物,如果不是我自己去查,你都不准备告诉我你究竟花了多少钱。」
我的头痛了起来,在他的口中,我向他走了九十九步。
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句话,声音有男有女,像是几百个人在我耳边低喃,又像是我已经听了几百遍。
我不禁也说出了声:「兄妹关系真好。」
就这一句话,宛若天堑。
贺扶光的声音停了,下一秒,他近乎失控道:「你在说什么?我们不是兄妹!」
这一句倒是陌生得很,好像十几年来只听过这么一次一样。
大概是生了我的气,后面的几天他没再找我。
幸好花岩一直在,现在,我俩一人一边耳机,正听着我联系上的同学讲我高中的故事。
对面的女生想到哪说到哪,说得最多的就是我和贺扶光的兄妹情。
「你和你哥关系可好了,好几个学姐都想讨好你、当你嫂子,然后贺扶光就经常给你带奶茶和零食,让你不要这么容易就被贿赂,你就把那些分给我们。」
「有一次他和同学打架,你听到后直接冲到他班里抡椅子,以后谁都不敢动他了。」
「他高三那年,你新年那天特地半夜去寺庙撞钟祈福,我们都觉得你可牛逼了。」
「不过后来你们好像吵架了,哦,当然,也可能是他高考太忙,总觉得你们不太黏在一起了。」
等挂了电话,我才发现,不知不觉,我和花岩的距离已经很近了。
我摘下耳机,沉思片刻,道:「花岩,我那时可能有点喜欢他。」
因为随着她的描述,我真的想起一些片段。
贺扶光对我的好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在我妈的重心逐渐向新的家倾斜,我继父一句「扶光已经高三,养宠物可能会分掉他的心思」,她就打算将安安遗弃时,是贺扶光说他喜欢安安,想要留下它,最后安安只是被送回乡下老家养着。
他担心我因为单亲家庭被同学欺负,经常请我的同学吃零食。
我被他的同学言语调戏过一次,过两天就听到了他和那人打起来的消息。
新年我借口去同学家,其实悄悄去撞钟祈福,没想到被他发现了,贺扶光一句话没多说,当即跑来接我回家,告诉我以后这么晚不要一个人待在外面。
然后,我想起我问他:「贺扶光,我们不做兄妹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