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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她把能卖的都卖了,托人给我捎来了二十两银子,便去寻父亲与大夫人去了。
母亲跟去也好,父亲的原籍是莫州,大旱几年早已是贫困交迫之地。都说穷乡僻壤出刁民,以父亲和大夫人的儒性,怕是手里有吃的也会被抢光的。
嫡姐闻讯突然腹疼不止,似乎要早产了!
我来不及多想,嘱咐春秀照顾好她,忙跑去请崔先生,以往都是崔先生来府上为嫡姐诊脉。
顾不得夜寒路滑脚底打趔趄,很快便到了崔先生的医馆,却被告知他回乡祭祖了。
不敢耽搁半刻,我又寻到妙春堂,坐堂先生正在落地障后方与人包扎,我直接绕过地障求先生赶紧去瞧瞧嫡姐。
“你这丫头,怎如此没有规矩!”
我见诊塌上一男子趴伏着,除了背部交错着许多略带灰亮色的疤痕,还有两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边缘破损不堪,露出鲜红色的肉,周围皮肤紫红浮肿,显然已经感染了,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别愣着了,来帮忙!”先生头也不抬的招呼我。
许是天色已晚,医馆的小厮也不在,我忙去帮他扯麻布叠裹帘。
烧热的柳叶刀剜去伤口上的腐肉,那男子强忍疼痛,扶着地榻的指节用力到发白。
见他额前和臂膀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我忙抽出帕子帮他拭去,腐肉去除,血液渗出一片淋漓的红。
麻布敷上药贴在伤口上,他徐徐从榻上坐起,我将裹帘由他身后绕了两圈再系好。
抬眸却见他勃然英姿,凤目生威,在眉骨处,一道横断的疤痕,又添了几分冷峻。
他扯过一旁黑色内里长衫,见我立在面前,便背过健硕的身子穿上。
我亦赶紧退出地障,刚才只当他是病人,竟一时忘记男女有别。
身后听他对先生道:“我已无大碍,先生可随这位姑娘前去,想来她家中之人情况危急!”
我隔着地障连连道谢。
出了医馆,先生交于我一个黑色云纹氅衣:“先生,这可使不得!”
“披上吧,是里面那位公子让我给你的,他见你衣着单薄,如此来回折腾,怕是风寒要找上人了!”
我这才想起,收拾老宅出了一身汗,褪去外袄后又一路跑至医馆,现在身上汗液退去,浑身倍感寒气袭人,说话竟也有些打哆嗦。
本是不该受人如此贵重之物,可眼下我若倒下了,嫡姐可怎么办!
我披上氅衣,连忙带着先生回到老宅。
嫡姐身子虚,生产颇费了些功夫。孩子下来后她又失了许多血,幸亏先生在,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先生说早产的孩子底子弱,要精心养护才行。
我又劳烦先生给伯娘诊了脉,旧疾加重咳的厉害,先生开了药方,嘱咐伯娘要安心静养,切不可思虑过重。
我随先生去抓了药,本想把氅衣还给那位公子,可他已经走了。
将氅衣收纳叠好,却在袖缘处看到一个“谢”字,我心一震,谢氏在京谋事的不多,倘若是那个谢奕,他父亲因林家受辱,心底反倒生出了种负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