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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杜家明和我一起靠在窗户上,和我一起望着楼下。熟悉的烟味儿也勾起了他的回忆,他轻声说,“我记得我们家以前地方很小,我和我哥挤在一个小隔间里,还睡着上下铺。我哥高中开始就偷偷抽烟了,我鼻子敏感,每次回来都能闻到他身上的烟味儿,就是这个味道。到现在才发现,这种味道在我的记忆里就等于是哥哥在身边了……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当初我就应该让他找一个味道好些的香烟抽。”
我始终觉得,味道和记忆会有某种很奇妙的联系。很多时候闻到特定的味道,总是会想起特定的人来。熟食店老板手上的熏酱味儿,老周身上的酒精醉,宋康手里的糖果香,杜家昌烟盒里的香烟辣……以及周南风身上复杂的味道。
其实我一直都没想好,周南风在我的记忆里到底是什么味道。
记忆像是会自动自觉的分层分档,当遇到特定的味道,相应的记忆也会随着跳出。脑海中的画面,总是伴随着记忆的香味儿。土星煤油火机燃烧的味道,雨水带来的土腥味道,酒店香波的清新味道,甚至是清晨煮奶的味道,都会让我不自觉的想起周南风。
记忆里的周南风,少了乖张不羁,没了落魄萧条。像是带了层层的滤镜,带了味道的记忆最终变化成自己喜欢的模样。正如周南风,无论发生什么,他似乎都是我记忆中的少年。
其实我知道,或许早就已经不是了。
记忆,始终是会骗人的。
“何姐。”在杜家昌死后,这好像是我第二次问起,“你妈她还好吗?”
在郑国邦和我说那番话之前,我一直都以为杜家昌死和我毫无关系。虽然现在我也不确定是否和我有关系,但我却不像最开始那么理直气壮了。我很想问问何姐的近况,可我不敢问出口。何姐生活的如何,我都没有勇气面对。
我害怕,我怕的厉害。我很担心她过的不好,我很担心她依旧怨恨。
怨恨这种情绪,估计肯定是少不了的了。我的孩子才活到几个月大,我已经痛陈心扉了好久。哪怕是到了现在,我想起还是一样痛的。更何况是何姐,白发人送黑发人,突遭意外……如果真的是周南风干的,我实在是太对不起何姐全家。
说起何姐,杜家明是一声长叹。他把烧到根部的香烟碾灭,说:“我妈还算不错,每天精神都挺正常的……医护告诉我,我妈最近吃饭也都好多了。”
“医护?”我赶忙问,“她怎么了?住院了吗?身体不舒服吗?还是……”
家里发生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我想象不出杜家明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露出笑脸:“不是医院,是疗养院。我哥死了以后,我妈的精神状态就很不好。一开始我和我爸以为她只是心情不好,可没想到……在我哥周年祭日时,我妈在家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