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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良坐在太师椅上,仿佛不经意地问他说:许老板来长沙之前,是否跟我武冈分店的代理周移谈过?许第一谨慎地说:我跟武冈分店的周老板只有一面之缘,事关重大,觉得只有总号才有权决定,故此冒昧前来。周子良赞许地点点头,又问周移是否跟许前辈谈过合作经营秘糖的事项。许第一感觉出周子良对这个问题十分重视,也是自己无法回避的问题,干脆直截了当地说:“请前辈见谅,晚辈曾听家父说过,二十年前,贵分店老板的确谈过合作的事项,可家父出于种种原因没有答应。时过境迁,家父憣然醒悟,这才派晚辈前来拜见前辈,参观机器制糖,争取共商两家合作的事宜,绝对没有丝毫犹豫和疑虑。”
“好!有了许老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周子良颔首微笑,“恕我直言,自古成大事者,都需天时地利人和三大条件。贵号拥有绝世奇方,这是天时;然贵号地处偏僻的雪峰山下,交通不便,就不得地利;至于人和嘛,尽管贵号上下齐心,毕竟处于手工操作的阶段,就有力使不出喽。”
许第一立刻听出了周子良的意思,是尽量把许家糖号贬低,让他们处于优势地位,为将来的合作占据绝对优势,便以退为进向他请教说:“前辈高瞻远瞩,让晚辈顿开茅塞。照前辈的意思,倘若两家合作,新厂建在宝庆如何?”
“宝庆偏远,还是不妥。”周子良使劲摇摇头,“说到天时地利人和,还是长沙最好!”
许第一终于明白了周子良的用心,想把自己处于如意斋的掌控之下,便笑着说:“前辈深谋远虑,却还百密一疏,忘了天道无常,那天时地利人和也会跟随天道的变化而变化。如今国难当头,国民政府的首都南京已被日本鬼子占领,华北沦陷之后,国军正处于节节败退的劣势,长沙自古就是四战之地,一旦鬼子打过来,这千年古城就会沦于敌手,请问前辈何以自处?能保全糖厂不会受到战火破坏吗?”
“这个嘛……”周子良顿时语塞,看看高飞也哑口无言,只得把身子倾过来,“想不到许老板年里轻轻,却有如此远见卓识,令周某佩服!不瞒你说,华北沦陷之后,我也日夜忧叹,深恐长沙陷于战火。以你之见,新厂该在何处为妥?”
小玉看到,许第一短短的一席话就把赫赫有名的如意斋大老板周子良降服了,不禁向他投过敬佩的目光。许第一胸有成竹地说:“如果处在太平盛世,当然要选择长沙这样交通便利的地方。可如今是战乱时期,那交通闭塞的地方反而更安全。别的不说,南京沦陷之后,国民政府就把偏远的重庆作为陪都,我们也不妨从中受到启示,作为长久发展的根本。”至于新厂建在什么地方,他就避而不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