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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床时苏来看到了桌子上自己几天前写的遗书,字字泣血声声控诉着这个残酷的世界。此刻读来却觉得可笑又幼稚,他如果真的死了,就真的是把“玩忽职守”这个锅背到死了。
此刻的苏来只秉持着一个信条,如果问题真的找不到一处缝隙攻入去解决它时,那就只有选择逃避。
于是退房、买票、收拾行李都变得顺理成章。
出租屋外有太多的人蹲守,苏来混出来用了很多时间,等来到人来人往的火车站时,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虽然走得太他妈狼狈,但世界好歹又变得明亮了。
肚子适时地喊了一声,环顾四周后,苏来摸了摸兜里的纸票,就近找了个馄饨摊坐下。
摊口冒着滚滚白烟,将店主的身影熏得半隐半现。他沥了一大勺子水,操着浓重的方言偏过头问苏来:“要什么馅的?”
苏来捏了捏手中的钱:“青菜的,麻烦您了。”
“好嘞。”
苏来仰头晒着冬日里难得的暖阳,一双眼睛半明半昧,瞳孔被金光渲染成了朦胧的褐色,煞是好看。
摊主将青菜烫过,慢慢铺进碗里后正要给苏来端过去时,眼前忽得一暗。
他在白雾中抬起头,眼前是一个黑衣裹身体形高大的男子,肤色极度苍白,整个人却又被暖阳勾勒出灿烂的光晕,病态又璀璨,让摊主端着馄饨的手一顿。目光下移,在看到男人细长双眸下的泪痣时,摊主的手不由一抖,汤汁顿时便溅出来了几滴。
男人面无表情,只是在看着摊主身后享受日光的苏来时,嘴角稍稍勾了勾。
“一碗馄饨多少钱?”
清晨的街头并不算安静,车轮声叫卖声甚至还有沸水声,但这句话却清清楚楚地传到了苏来耳中,缓慢的语调,温和的嗓音,仿佛还带着笑意。
只是这声音让他此前无端出现的恐惧感又给勾了出来,于是他皱着眉头疑惑朝声音源头望去。
依旧缭绕着白烟的摊口,身形挺拔的男人指着一碗馄饨,透过了水汽也正朝苏来瞧过来。
真他妈白啊,比研究所里的一众青年不知道要白上了好几个度。苏来目光上移,嗯还好,发际线还在。
男人在看到苏来时,嘴角微不可见地一抽。
他眼中闪过鄙夷与不耐,末了收回目光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怪咖。
苏来暗自腹诽了一句,起身从摊主那儿接过自己的馄饨大快朵颐起来。
这厢苏来吃得正开心,那边的摊主在小心择着新菜正要过一遍水时,心上涌起一阵怪异的感觉。他抬起头,不由自主地朝人潮汹涌处望去。
人们行色匆匆摩肩接踵,鸟雀停在树干上吵闹,路边一排的自行车上披着淡淡金光。而在细碎光影的交接处,在一个个来来往往的旅人中,摊主似乎是瞧见了一个黑色身影,他斜倚着灰色墙壁,像是一座漆黑雕像,目光沉沉地落到了自己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