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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白在神女家住了六日,神女每日会按时替他施针去毒,清理伤口,但神女本身清冷寡言,叶白再怎么爱找话题爱说话,两人六日来也没说上几句。初时叶白颇觉尴尬,后来却也慢慢习惯。
这日黄昏,神女外出归来,进门时,却看见叶白立在院落中央,轻袍缓带,衣襟当风,竟是在练剑,微微一惊。只是重伤之人如此大动筋骨,虽会剧痛难当,但于伤势恢复却有好处,神女自不去劝,凝目看了一会,进屋去了。
叶白练剑,每使一招便感四肢皆要散架一般,仍是咬牙将龙阁剑法一一使完。剑气收吐间,一阵笛声却悠悠扬扬地飘了进来,云起雪飞。
叶白一愣,剑势为之一滞,循声望去,神女端坐在房顶,白衣青带,长发如墨,指尖玉笛月下生辉。
叶白微一出神,只觉得神女不染纤尘胜似天外飞仙,丝毫不像魔教中人,不由暗暗惋惜。笛声绕梁,细听之下,才知神女吹的是《广陵散》。
这首曲子叶言亦是极爱,常常吹奏,只是神女笛声曼妙空灵,如空谷幽兰,不像叶言吹这首曲子时那么激昂亢越、慷慨急促,却也十分好听。
叶白听到这支曲子,相及叶言,心中更加挂念,于是练剑的兴致便凉了大半。他悻悻擦了把额前的汗,缓缓还剑入鞘,在院中石桌旁坐了。
神女目视远方,仿佛没看见叶白练剑,仍是自己吹自己的,两人相对无言。叶白将桌上的茶沏了来喝,茶香味醇,再兼笛声惊为天籁,他凝神听了一阵,一颗心渐渐宁静。叶白仰首,见神女面美如画,眉宇间却有忧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起身,顺着神女目光的方向望去,却见黑暗之中一处灯火通亮,绵延甚远,俨然就是七月神宫。
叶白叹口气,对着屋顶喊道:“神女,要入夜了,屋顶凉,请下来吧。”神女不回答,叶白又重复了一遍。神女仍然兀自出神,恍若未闻。叶白不好再叫,恐打扰了神女,只好退回桌边坐下。
不知觉两个时辰过去,夜已全黑。笛声渐息,神女将笛子收了,飞身下了屋顶,却见叶白仍然在桌边坐着,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等你呗!”叶白一摊手,说着替她斟了一杯茶,“我又沏了一壶,热的,暖一下身子吧。”
神女道:“我不想喝。”说着便要进屋。
“等一下。”叶白忽然叫道,神女步子一顿。
叶白将茶放回桌上,缓缓道:“明日我便会离开,这一杯茶,权当作别,还请神女赏脸喝了吧,此番一别,又是敌人了。”
神女微微一怔,露出怅惘的神色来,只是她背对着叶白,叶白并没看见。又过了一会,神女才轻轻地道:“作别就不必了,茶你自己喝吧。”
叶白颇是失落:“神女的恩情,叶某无以为报,来日……”
“我对你并无恩情,”神女打断道,“此次救你,不过是为了还个人情罢了,我们两清了。”